四百三十八章 静夜思(1/2)
别的地方官远离庙堂,看到这封邸报大概要迷惑不已泡-书_)但李太守在内阁的要紧位置上坐过半年分票中书,并亲身经历了两代阁臣交接,与很多关键人物有过比较近距离的接触,所以对宫廷内情远比一般地方官要了解得多
在邸报上看到,慈圣皇太后居然反文官反人类的重设司礼监,站在文官立场上,本该表示愤怒的李佑不知为何感到很好笑
她老人家曾经的理想可是“女中尧舜”和青史留名哪,把文官视为洪水猛兽的司礼监重开张起来,这是彻底觉悟了么?
源头大概是起源于一年前那场决定首辅次辅的大朝议罢在李中书的挑拨之下,全体文官曾经有意无意的暂时疏离慈圣宫,包括之前的太后盟友最后局面完全失控,这让钱太后悲愤的当廷落泪,被视为背叛的李大人便成了出气筒
李佑拿着邸报暗暗揣测,重设司礼监,抬举勋贵地位,既为的是制衡文官,也称得上是慈圣宫将怨气发泄出来的体现啊,就和把他贬斥到地方泄愤一样
大概从那次大朝议之后,她老人家终于意识到,“女中尧舜”就是镜花水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所以不再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捧杀了
是的,从本质上说这就是捧杀文官捧谁当“尧舜”,谁就要照着“尧舜”的标准去做,至于标准是谁定的,自然还是文官和读书人
而且,钱太后也许还抱有“最后疯狂”的心态她左右是快交班了,也就不用管后事如何,先做下了再说再差她也是供奉在深宫的皇太后,谁又能动她半分?
揣摩完钱太后的心态,李佑又重阅览了一遍邸报,细看“司礼监”和“勋贵”这两条消息,发现措辞语气大有不同
重设司礼监,用的是确定xing语气不容置疑的既成事实式语气;而抬举勋贵入廷议,则是酝酿未定的语气
想了想这两者比较起来,难度果然是有区别的司礼监的名声在文官心中虽然比勋贵恶劣,但重设司礼监却相对要简单的多
大小太监都是皇家家奴,内监衙门的设置调配都是皇家自己的事司礼监再特殊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泡-书_)
对自家的家奴,皇帝想怎么办就可以怎么办,从理论上与外朝没有关系纵观大明历史,皇帝整治内监比整治文官要简单轻松的多,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全看舍得舍不得
慈圣皇太后觉得亲批奏本太累,想在宫廷中重设司礼监作为助手,以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这就像平常人家聘个写文书的西席先生一样,外人谁管得着?
虽然这个写字西席可能会利用机会延伸出无数权力,但除了讲空洞道理外朝文官从法理上没有阻止重设司礼监的理由和方法,又不可能公然闯进皇宫围堵司礼监
与重设司礼监不同,选出若干勋贵成为廷议的正式成员那就是另一种状况了
要知道自从朝会成了礼仪xing的摆设后,大明朝廷的议事制度主要有三种,朝议、廷议、部议
其中在君臣相隔的传统中,只有重臣参加的廷议是最重要的一种议事是外朝政治的核心而廷议结果要奏请天子定夺,天子不同意只能再次下发廷议直到双方达成共识为止
真正的廷议,参加人员范围无论大小,只在内阁、六部、科道里打转,不包括勋贵但从景和朝以来,慈圣太后召开的朝议,包括李佑参加过的那些次,其实都是廷议的变种
因为钱太后毕竟不是皇帝,有很多微妙之处,需要亲临现场另一方面,钱太后要塑造“女中尧舜”形象,所以常常很勤奋的亲自参加议事,但又不主导议论
结果把大臣自主的廷议变成了名为朝议、本质还是廷议的模式,区别只是议论结果由会后上奏天子,变成当廷奏请秉政太后而已公卿勋贵虽然因为有朝议的幌子常常得以列席,但仍旧没有发言权
别的时代情况不一,而景和朝的廷议完全由文官垄断把持,不容外人染指的往里面安插勋贵,将勋贵参加廷议变成定制,等于是派人侵入文官的大本营,比重设司礼监难上无数倍
思考到这里,李佑算是将这次大变局的条理梳出来了——司礼监和勋贵这两手堪称是一内一外,用司礼监钳制内阁的决策权,用勋贵干扰外朝的议政权,从而要达到加强皇权目的
又想起归德长公主和天子,李佑认为这两位应该知情的,甚至与太后达成了默契,有合力为之的嫌疑
归德长公主身边最得用太监是吴广恩吴公公,这次居然没有跟着主人南下,而是留在了京师,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毕竟重设司礼监和抬高勋贵对天子没有坏处嫩天子面对庞大而复杂的文官集团,没有助力就是孤掌难鸣,并非人人都是世宗皇帝那样的斗争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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