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029（1/2）

胤禟替我燃好一束香，我接过后插在香炉中，他默然立在我身侧，和我一道对着香案恭谨地拜了三拜，随后，殷勤地帮我在火盆中焚化纸钱。他神情凝肃，自始至终都缄默不语，未曾主动开口询问我任何关于沈宛的事情。

我将纸钱一张一张丢进盆内，心中默默地对沈宛道：宛姨，我来看你了，你在天上过得可还好吗？你走了，阿玛也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知道我每一天过得有多辛苦、有多艰难吗？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凝视着盆中的炭火如一条条火蛇般灵巧地舞动着，迅速吞噬着纸钱，转眼间便将它们焚烧殆尽！然后，我站起身，走到一边早已架好的古琴旁，拨弄着琴弦，弹唱起那首沈宛最喜欢的《鸳鸯锦》。

幽静空旷的梅林中悠悠地回荡起一阵阵缠绵哀婉的琴声，和煦的春风将梅树枝头上的花瓣徐徐吹落，伴随着我悠扬的歌声在风中曼妙地飞舞着，漫天皆是那素洁冰清的花瓣，犹如下起了一场极其凄艳绝美的梅花雪！

我一曲弹罢后，胤禟对我微微一笑，念了句：“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

我猛然瞪大盈盈双眼，是他！那晚在乾清宫的暖阁中被康熙摔东西怒声呵斥“逆子”的神秘皇子原来竟是他！唉，自己早该想到的，康熙生的那一大群出类拔萃的“人精”儿子当中，也只有他这个浪/荡子才会让素来涵养极好的康熙如此暴怒！

“这首曲子我曾经听你唱过！”胤禟对我道，“就在乾清宫的暖阁外头！你的歌声真美……哎，这首歌儿叫什么名儿？”

“《鸳鸯锦》。”

“《鸳鸯锦》？很美的歌名。”

我默然低下头，回想起曾经和沈宛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无忧的日子，想起那些至今仍没有搜集完全的天一阁藏书，想起那面怕是再也无法串起的珠帘，幽幽地低叹一声，“啪！”一滴晶莹的清泪掉在了我的手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滴。

胤禟默默地在我身边坐下，默默地伸手将哭得泣不成声的我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瘦削的后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你的身子才刚好了些，小心别哭坏了身子！你的先生一向那么疼爱你，若是见你为她如此伤心，她也一定会很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