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后的审判(1/2)
白桦把窗子关了,窗帘拉上,让家里没有一点光亮。黑色是保护色,把他隐藏起来,一个人默默地难过。蜷缩在角落里,醉醒了又喝,喝了又醉。挂钟“滴答滴答”一刻不停地响,但他已经记不起是几月几号。或许他和小娴结婚的日子,就是已经过去的昨日。他心想:有句古诗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约好了也可以不算数么?
小娴送给他的黑色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使喝晕了头的他吓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稍稍清醒了一些。他寻着声音找手机,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像一只要死不活的两栖动物。手机被他从沙发下面掏了出来,已经不知道在那儿呆了多久,屏幕上的电池条空了,一格电也没有了。他一看来电人名称显示“包不信”,立刻打起精神,慌慌张张地接听电话。
“白桦?”
“嗯,我是。”
“事情有着落了,今天宣判。你下午两点到法院去吧。”
“谢谢你。我想问问,小辉怎么样了?”
“他啊,很棘手,都没律师敢接……”
听筒里突然没了声音,他拍了两下手机,见屏幕黑了,知道是没电了的缘故。他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想站起来,因为太久不活动,两腿发软,使不上力。他爬向阳台,像一片废墟的战场上匍匐前行、满身是伤的战士。爬到阳台门口,双手够住门把手,用力把身体提了起来。腿上软绵绵的疼痛使他单膝跪地,才支撑住了整个身体。他拉开门,阳台外透过来耀眼的白光。他一手遮住眼睛,缓缓地把手挪开,回头看墙上的挂钟。挂钟上显示十二点半。他没空理会包不信是不是真的在第一时间通知他审判的时间,不停地心理暗示自己要赶快。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他忍着肌肉的酸痛奇迹般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清洗了一下自己,使自己显得不那么颓废。因为他是代表了阿九一方的,不能丢阿九的脸。
他出了门,步履蹒跚地朝外走。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将他清洗自己的劳动成果全部浪费了。不过呢,小娴教他的是不要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他浪费的是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不算抵触吧。
他爬起来,嘲笑自己:“越活越差劲,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像万事都和他作对,等一辆出租车都要等破了天。他注意力集中地瞻前顾后,把脖子前后扭转,像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玩具。他深怕错过了一辆随时可能驶过来的出租车。这算不上在和时间赛跑,时间一分一秒规律地流逝,而他等候的出租车什么时候能来,并不取决于他的意志,这纯粹是一个数学的概率问题。概率可以算得出来,但他等车只是一个偶然**件,概率在这儿很讽刺地像人文学科考试的答案,仅供参考,没有定论。
当一个人极力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无论有多难,只要他尽了全力,离目标就会越来越近。不但人类无法阻止他了,神力也不能及。他身上有这种非比寻常的毅力,偏偏要被命运鞭笞着,才肯释放出来。而且这份毅力没有用在对理想的追求上,他用在了不该执着的地方,只想要一个已经不重要了的答案。可人就是这么倔强,越需要理性的时候,越像个偏执狂。
他太想知道最终的结果,人为达目的可以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因他对答案的执着,他最终进入了审判的法庭。无论是庭审的庄重和严肃,还是带着假发的、巧舌如簧的律师披了神圣的外衣打嘴仗,亦或是施暴的罪人已经承认犯罪事实的前提下,蓬头垢面的小牧的母亲还在为她自己进行取巧的辩护,通通无法将白桦的精神力聚焦起来。往事在脑海之中闪过,一遍又一遍,仿佛放映老式的无声电影。许多美丽的桥段搁浅在记忆的沙滩,许多珍贵的镜头丢失在泛黄的青春序曲中,因他别无诉求,得以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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